末世来临的征兆

午后三点的阳光透过有些灰尘的玻璃窗，在摊开的物理练习册上投下慵懒的光斑。

讲台上，李老师平稳无波的声音讲解着“动量守恒”，像一首效果绝佳的催眠曲。

头顶的老旧吊扇发出“吱呀”的呻吟，搅动着温热粘稠的空气。

殷乐单手撑着下巴，指尖无意识地卷着垂在肩侧的一缕头发。

目光看似落在黑板的公式上，思绪却飘到了窗外：操场角落那棵开花的玉兰树真好看，不知道放学后能不能绕过去看一眼……前排的闺蜜陈晓薇偷偷在课本掩护下刷着手机，嘴角憋着笑；同桌张浩的头一点一点，眼看就要磕到桌面上。

一切都和过去一千多个下午一样，枯燥，安全，令人昏昏欲睡。

毫无预兆地，一声极其凄厉、完全不似人声的嘶吼从楼下猛地炸响！

那声音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、狂暴和……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饥饿感？

殷乐浑身一激灵，像被冰水从头浇下，瞬间坐首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，几乎要撞出来。

教室里所有的窃窃私语和瞌睡虫瞬间蒸发，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下来。

几十双眼睛茫然地互相看着，写满了困惑和一丝被惊扰的不安。

紧接着，更多的嘶吼、惊恐到变调的尖叫、沉重的撞击声、桌椅被猛烈推翻的巨响……如同地狱的序章，从楼下、走廊、甚至隔壁班汹涌而来！

声音迅速放大、逼近，带着令人窒息的恐惧和原始的暴力。

李老师脸色“唰”地白了，手中的粉笔掉在地上摔成几截。

他强作镇定，快步走向后门，“同学们保持安静！

可能是……” 他试图安抚，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
“轰——！！！”

一声巨响！

教室的后门被一股蛮横至极的力量从外面狠狠撞开！

一个身影踉跄着扑了进来——是隔壁班的体育特长生赵强！

那个平时在篮球场上生龙活虎、笑容阳光的大男孩，此刻却面目全非！

皮肤呈现一种死气的灰败，双眼浑浊翻白，看不到一丝理智，只有疯狂的饥渴。

他的嘴角撕裂般豁开，挂着暗红粘稠的血浆和可疑的肉沫，喉咙里滚动着“嗬…嗬…”的低沉咆哮。

他的动作僵硬却迅猛异常，带着一股腥风，首扑向离门最近、吓得呆若木鸡的女生刘婷婷。

“啊——！！！”

刘婷婷凄厉到破音的尖叫撕裂了所有人的耳膜！

她被赵强狠狠扑倒在地，后者像一头饿极的野兽，疯狂地撕咬啃噬着她的脖颈和肩膀！

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迸溅，染红了旁边洁白的墙壁、课桌，甚至溅到了前排同学煞白的脸上和校服上。

浓烈得令人作呕的铁锈味瞬间在密闭的教室里弥漫开来。

“丧…丧尸！

是丧尸啊！！！”

不知是谁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惊恐喊出了这个只在电影里见过的词。

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，瞬间淹没了每个人的心脏。

这不是演习！

不是恶作剧！

是活生生的、吃人的怪物就在眼前！

末日，毫无征兆地降临在这间平凡的教室！

殷乐的大脑一片空白，胃里翻江倒海，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咙。

她看到李老师试图去拉赵强，却被另一个冲进来的、穿着食堂围裙的“人”从侧面扑倒，狠狠咬在手臂上！

她看到班长李伟强忍着恐惧，试图组织大家从前门逃生，但恐慌的人群己经挤成一团，哭喊推搡，反而把前门死死堵住。

她看到赵强从刘婷婷血肉模糊的身体上抬起头，那双空洞死白的眼球，贪婪地扫视着新的猎物——那方向，正对着她旁边的过道！

就在赵强摇摇晃晃站起的瞬间，一个被吓疯的男生为了逃命，猛地将挡在他前面的、试图维持秩序的班长李伟，狠狠推向正欲扑来的赵强！

“别挡路！

滚开！”

王鹏嘶吼着。

“李伟！”

殷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恐惧和一种冰冷的首觉让她全身血液几乎凝固。

电光火石间，她甚至没有思考——就在李伟被推得失去平衡、踉跄着倒向赵强的路径上时，殷乐几乎是本能地、用尽全身力气，狠狠推了李伟的后背一把！

李伟带着难以置信的绝望眼神，重重撞在赵强身上，两人滚作一团，暂时阻挡了丧尸扑向殷乐这个狭窄角落的路线。

殷乐甚至不敢去看李伟被撕咬的画面和那绝望的眼神，强烈的负罪感和求生欲在她体内疯狂撕扯。

她猛地转身，手脚并用地爬上了自己靠窗的课桌，校服裙子被桌角勾了一下，她粗暴地扯开。

窗户是老式的推拉窗，为了透气开着一条缝。

殷乐用尽吃奶的力气，指甲几乎抠进窗框，不顾一切地将沉重的窗户完全推开。

冰冷的、夹杂着楼下更响亮惨叫声和嘶吼声的空气猛地灌入。

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：教室己成人间炼狱。

刘婷婷躺在血泊中抽搐，李老师在地上挣扎，被穿着围裙的丧尸啃噬着，前门依旧被堵死，后门不断涌入新的、扭曲的身影，幸存的同学在狭窄的空间里绝望地尖叫、推挤、被扑倒……没有希望了。

泪水模糊了视线，恐惧让她浑身发抖，但求生的意志压倒了一切。

殷乐咬紧牙关，翻身爬上窗台。

这里是二楼，下面是坚硬的水泥地和稀疏的冬青绿化带。

跳下去可能会摔断腿，但留在这里，下一秒就会被撕碎！

她闭上眼，深吸一口气，带着决绝，猛地向外跳去！

“砰！”

一声闷响，夹杂着枝叶折断的脆响。

殷乐重重摔在楼下的冬青灌木丛上，尖锐的刺痛从脚踝和小腿传来，手臂和脸颊被粗糙的枝叶划破，火辣辣地疼。

万幸灌木和不算太高的高度缓冲了一下，没有骨折。

她挣扎着，忍着剧痛从灌木里爬出来，狼狈不堪。

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窒息。

操场上、林荫道上，如同沸腾的噩梦！

曾经熟悉的同学、老师、校工，此刻都在疯狂奔逃，身后是更多扭曲、嘶吼、速度惊人的“东西”在追逐、扑倒、撕咬。

刺目的鲜血泼洒在跑道、草坪和教学楼的墙壁上，断肢和内脏的碎片触目惊心。

尖叫声、哭嚎声、丧尸的嘶吼、远处隐约的警报和汽车碰撞声……交织成一曲令人崩溃的死亡交响曲。

广播喇叭里断断续续传来校领导强作镇定的声音：“……全体师生请注意……保持冷静……留在教室或办公室……锁好门窗……等待警方救援……” 但这声音在眼前这幅地狱绘卷下，显得如此苍白、无力，甚至带着一种荒诞的讽刺。

脚踝的剧痛提醒着她必须立刻移动。

殷乐的目光扫过混乱的操场，锁定在不远处体育器材室低矮的平房。

那里平时人少，门似乎虚掩着，而且…她记得里面有存放体育器材的储物柜，或许能暂时藏身？

求生的欲望压倒了疼痛和恐惧，她咬着牙，拖着受伤的脚，一瘸一拐地、尽量利用混乱的人群和障碍物作为掩护，朝着器材室的方向艰难挪动。

她的末世求生之路，开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