恋爱日季

凌晨两点半，街角的"老陈面馆"亮着昏黄的灯。

季北可戴着鸭舌帽，口罩拉到下巴，沉默地搅动着碗里己经有些发胀的面条。

最近舆论风波闹得他心烦，连经纪人都不敢多劝，只能由着他半夜溜出来觅食。

门帘"哗啦"一响，冷风卷着夜露的气息灌进来。

"老板，老样子——"清脆的声音让季北可下意识抬头。

门口站着个穿宽松卫衣的短发女孩，黑框眼镜有点滑到鼻尖，额前的刘海被一个粉色的一次性发圈胡乱绑成小揪揪，露出光洁的额头。

她手里还抱着笔记本电脑，指尖沾着些许荧光笔的痕迹，像是刚从某个深夜自习室逃出来的学生。

"你这孩子又来啦！

"老板从厨房探出头，语气熟稔，"上次不是说再熬夜就把你拉黑？

"女孩笑嘻嘻地晃了晃电脑："没办法呀，晚上才有灵感嘛！

"她熟门熟路地找了个角落位置，电脑"啪"地打开，屏幕蓝光映在她专注的侧脸上。

季北可的筷子停在半空。

她突然皱眉，抓起桌上的醋瓶往虚拟键盘上倒——结果当然洒了一桌。

"啊完了完了！

"她手忙脚乱地抢救电脑，眼镜都歪到一边。

季北可鬼使神差地递过去一叠纸巾。

"谢啦！

"她接过来胡乱擦着，忽然盯着他的脸愣住，"你……"季北可心里一紧。

"你的面都坨了，"她指指他的碗，从包里掏出一小瓶辣椒酱推过去，"这个送你，老陈家的秘密武器，专治没胃口。

"季北可发现自己总是在看她。

那个短发女孩吃东西的样子很特别——她捧着碗，几乎要把整张脸埋进去，大口嗦面时发出满足的"簌簌"声，辣得鼻尖冒汗也停不下来。

"慢点吃，没人和你抢。

"老板无奈地递上冰水。

她抬起头，嘴角沾着一点红油，眼睛笑得弯弯的："谁让老板做得这么好吃！

去年回家过年，我做梦都梦见这口味道。

"她说着又夹起一大筷子面，腮帮子鼓鼓的，像只贪食的松鼠。

季北可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

他见过太多女明星小口抿着沙拉的样子，却从没见过有人能把一碗普通的牛肉面吃得这么......令人心动。

热气蒸得她镜片起雾，她随手把眼镜推到头顶，继续专注地对付碗里的面。

"咳咳！

"她突然被辣呛到，手忙脚乱找水喝。

季北可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自己那杯没动过的柠檬茶推了过去。

"谢谢啊！

"她灌了一大口，嘴唇被辣得红艳艳的，忽然盯着他眨眨眼，"你是不是也觉得老陈家的面天下第一？

"季北可怔了怔。

在镜头前对答如流的影帝，此刻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笨拙地点了点头。

季北可自己都没意识到，他碗里的面己经见了底——他平时为了保持身材，晚上从来不会吃这么多碳水。

可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样子，他竟不知不觉跟着吃完了整碗面，甚至鬼使神差地学着她的样子，往汤里加了一勺辣椒油。

"老板！

"女孩突然放下筷子，眼睛亮得惊人，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。

她匆匆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拍在桌上，"我有灵感了！

"她手忙脚乱地把笔记本塞进背包，动作太急，笔袋"啪"地掉在地上，几支荧光笔滚到季北可脚边。

他弯腰帮她捡起来，指尖碰到一支印着小猫图案的钢笔。

"啊，谢谢！

"她一把抓过笔，胡乱塞进包里，连眼镜都来不及戴好就往外冲，"我回家了，拜拜！

"门帘被她撞得哗啦作响，夜风卷着她身上淡淡的墨水味飘进来。

季北可愣愣地看着她消失的背影，桌上还留着她没喝完的半杯冰水，杯壁上凝着水珠，像他此刻莫名加速的心跳。

老板笑着摇头收拾碗筷："这丫头，每次灵感来了都跟火烧屁股似的。

"季北可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碗——这是他半年来第一次吃完夜宵。

凌晨三点十七分，季北可站在公寓电梯里，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，眼前却还是那个女孩的样子——她鼻尖被辣得微微发红的样子；她推眼镜时在镜框上留下一点油渍的样子；她灵感迸发时眼睛突然亮起来的样子，像黑夜里"啪"地擦亮了一根火柴。

钥匙在门锁里转了三圈才打开——他居然走神到连自家门锁都忘了怎么开。

浴室镜子里映出他自己都陌生的表情，嘴角还挂着没来得及收起的笑意。

"疯了吧..."他拧开水龙头，冰凉的水拍在脸上，却冲不散脑海里那个晃来晃去的小刘海。

那碗普通到甚至有些粗糙的牛肉面，居然比他吃过的任何米其林大餐都让人回味。

更荒唐的是，他居然在搜索栏输入"大学城 面馆 常客 "。

跳出几条无关结果后，他自嘲地关掉手机。

屏幕暗下去的瞬间，他仿佛又看见她抓起背包时，卫衣口袋里掉出来的那张便签纸——上面好像写着"男主角"什么的？

季北可突然拿起手机。

"季老师？！

"被半夜电话吵醒的助理声音惊恐，"您要老陈面馆的监控？！

""季老师，这是我能搞到的全部了。

"助理小王顶着两个黑眼圈，把视频发给季北可时，手指都在微微发抖——从业五年，他第一次见到自家艺人这种近乎偏执的状态。

季北可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，屏幕的蓝光映在他专注的侧脸上。

己经是第西次回放监控录像了。

他微微前倾身体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模糊的瞬间——女孩匆忙离开时，一张纸条从她笔记本里飘落。

"停。

"他按下暂停键，画面定格在纸条落地的刹那。

放大，再放大。

新角色参考：今天面馆角落吃面很香的那个男人，他的眼睛很有故事感。

季北可的呼吸微微一滞。

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，忽然想起女孩临走前那若有所思的一瞥。

原来在她眼里，自己不只是个陌生人，而是值得被写进故事里的角色。

窗外，凌晨西点的城市开始泛起微光。

季北可靠在椅背上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

屏幕的光映着他眼底的笑意，和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