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仿佛在太极殿内凝固了。
李小白那句“扫码加微信”如同一个拙劣的咒语，把满朝文武都变成了栩栩如生的蜡像。
他能清晰地看到站在前排几位老臣的胡子在微微颤抖，后排一些年轻官员则死死低着头，肩膀耸动，不知是在害怕还是在憋笑。
空气沉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。
冷汗顺着李小白的脊柱往下淌，浸湿了内衬。
他感觉自己就像考试作弊被当场抓包的学生，而监考老师是整个大唐帝国的统治集团。
完了，这下彻底玩脱了。
会不会被当成妖孽绑起来烧死？
他甚至开始用眼角余光搜寻大殿的出口，思考着如果现在拔腿狂奔，生还的几率有多大。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，站在他身侧稍后位置的高力士，猛地向前迈了一小步。
这位资深宦官的脸白得像刚从面缸里捞出来，但声音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尖利，清晰地传遍大殿：“陛下！
陛下您……您可是昨夜梦魇，心魔未除，神魂尚有些不属？”
高力士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又充满了暗示性，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，几乎是声泪俱下：“奴婢恳请陛下以龙体为重啊！
定是昨日批阅奏折至深夜，忧劳国事，才让邪祟侵扰了圣心！
御医！
快传御医！”
高力士这一跪一哭，如同按下了播放键，凝固的大殿瞬间“活”了过来。
“原来如此！”
“陛下忧劳国事，竟至于此！”
“臣等惶恐！
恳请陛下保重龙体！”
百官们仿佛瞬间找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，纷纷顺着高力士搭好的台阶往下出溜。
关心和劝慰之声此起彼伏，虽然不少人眼神深处仍残留着惊疑不定，但至少表面上，一场足以引发朝堂地震的危机，被暂时导向了“皇帝劳累过度，胡言乱语”的方向。
李小白不是傻子，立刻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。
他赶紧用手扶住额头，身体微微晃动，摆出一副虚弱不堪、神思恍惚的样子，气若游丝地配合演出：“力士……所言……甚是。
朕……朕只觉得头晕目眩，方才……方才所言，自己亦不甚明了……”他一边装着病，一边心里疯狂吐槽：“心魔？
这借口也太好用了！
果然在封建迷信社会，一切无法解释的行为都能推给鬼神是吧？”
有了“心魔”这块万能挡箭牌，接下来的早朝就变得诡异而顺利。
无论下面的大臣奏报什么，李小白一律用“嗯”、“朕知道了”、“容后再议”或者干脆是虚弱地摆摆手来应对。
百官们也极有眼色，不再提出任何需要皇帝深度思考的问题，流程走得飞快。
当宣布退朝的声音响起时，李小白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龙椅上站起来，在高力士和內侍的搀扶下（这次是真有点腿软），几乎是逃离了太极殿。
回到熟悉的紫宸殿寝宫，屏退了所有闲杂人等，只留下高力士一人时，李小白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瘫坐在软榻上，感觉比连续加了三天班还要疲惫。
“高……高力士？”
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，确认了一下这位“战友”的身份。
“奴婢在。”
高力士恭敬地应道，脸上依旧带着未褪尽的惶恐，“大家今日……真是吓死奴婢了。”
“咳咳，”李小白尴尬地咳嗽两声，决定继续把“失忆+心神受损”的人设贯彻到底，“那个……力士啊，朕今日醒来，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，许多事……许多人，都记不真切了。
你……能否再为朕细细分说一二？
比如，现在是何年何月？
朕……年号为何？”
高力士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又忧心忡忡的神色，但他侍奉皇帝多年，深知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，于是更加恭顺地低下头：“回大家，如今是天宝……天宝西载。
大家您的年号，正是天宝。”
天宝……天宝西载？！
李小白心里咯噔一下。
他虽然历史不算顶尖，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。
唐玄宗李隆基，前期开元盛世，后期天宝年间就开始……走下坡路了吧？
好像还有个著名的安史之乱？
具体是哪一年他记不清了，但“天宝”这个年号，无疑敲响了一记警钟。
他穿成的不是励精图治的青年李隆基，而很可能是个己经开始沉迷享乐、怠政，导致大乱将至的……中年李隆基？！
一股比刚才在朝堂上更深的寒意笼罩了他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问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：“方才在朝上，那位最先出列，之后又盯着朕看的紫袍老臣，是何人？”
高力士的声音愈发低沉：“回大家，那是李相，李林甫，李十郎。”
李林甫！
口蜜腹剑的那个？！
李小白感觉自己的胃开始抽搐了。
开局就是地狱难度不说，身边还围绕着这种级别的“奸臣”？
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，但李小白脸上还是努力维持着平静（或者说虚弱）。
他揉了揉太阳穴，用一种看似随意的语气对高力士说：“朕知晓了。
今日……多亏有你。”
高力士连忙躬身：“此乃奴婢本分。”
李小白点了点头，开始尝试行使皇帝的权利，为自己争取一点缓冲空间。
他斟酌着语句，缓缓说道：“既如此……传朕口谕，朕因……嗯，因心魔侵扰，龙体欠安，需静养数日。
即日起，罢朝三日。
所有奏章，先送至中书门下，由……由李林甫与诸位宰相商议处置，非军国急务，不必即刻呈报于朕。”
他得停下来好好消化这些信息，理清思路，至少得搞清楚自己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境况，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。
这个“心魔”的人设，不好好利用一下就太可惜了。
高力士显然有些意外，但并未多言，只是恭敬应道：“奴婢遵旨。”
就在高力士领命，准备转身出去传达口谕时，李小白像是忽然想起什么，又补充了一句，试图让自己显得更像个“受心魔困扰”的病人，语气带着点茫然和混乱：“对了……还有，朕恍惚记得，似乎有一女子，能歌善舞，尤擅……尤擅胡旋？
其人何在？”
他本想问问杨玉环，这位历史上鼎鼎大名的贵妃，现在应该己经在宫里了吧？
这总该是个安全话题。
然而，高力士闻言，身体猛地一僵，缓缓转过身，脸上血色尽褪，眼中充满了比听到“扫码加微信”时更甚的惊骇。
他“扑通”一声再次跪倒，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：“大家！
您……您说的莫非是……十八子？
寿王妃……玉环娘子？
您、您怎会突然问起她？！
此事……此事万万不可再提啊！”
李小白看着高力士近乎崩溃的反应，彻底懵了。
寿王妃？！！
她现在还是寿王的妃子？！
那不是……还没入宫？！
完蛋，好像……又不小心捅了个更大的马蜂窝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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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原来如此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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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臣等惶恐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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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官们仿佛瞬间找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，纷纷顺着高力士搭好的台阶往下出溜。
关心和劝慰之声此起彼伏，虽然不少人眼神深处仍残留着惊疑不定，但至少表面上，一场足以引发朝堂地震的危机，被暂时导向了“皇帝劳累过度，胡言乱语”的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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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总该是个安全话题。
然而，高力士闻言，身体猛地一僵，缓缓转过身，脸上血色尽褪，眼中充满了比听到“扫码加微信”时更甚的惊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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